咏孟端溪山渔隐长卷
陶振〔明代〕
翦裁苍雪出淇园,菌蠢龙头制作偏。
紫笋香浮阳羡雨,玉笙声沸惠山泉。
肯藏太乙烧丹火,不落天随钓雪船。
只好岩花苔石上,煮茶供给赵州禅。
注释
题注:陈田辑《明诗纪事乙签·卷六》:“又出内府所藏盂端《溪山渔隐长卷》,俾山僧藏之,松庵胜绩,顿复旧观。余录孟端诗,并明人之先後题咏者附录於此。”题目为主持人据此所加。渔隐,画中捕鱼的隐居者。此“渔”,从诗的末句“不落天随钓雪船”可知,是指的钓鱼。
孟端:王绂(1362—1416),字孟端。明代著名画家。绂,一作芾。号友石,鳌叟,自号九龙山人。无锡(今属江苏)人。王绂博学工书画,所作山水竹石,风韵潇洒,妙绝一时。尤擅墨竹,其墨竹,在明代很有影响。永乐元年(1403年),以善书供事文渊阁,被任命为中书舍人。有《友石山房稿》五卷。
首二句:从淇园取来竹子作成装饰刻画有“菌蠢龙头
简析
《咏孟端溪山渔隐长卷》是一首七言律诗。此诗细腻描绘制茶品茶场景,以“苍雪”喻茶树,借“淇园”增文化底蕴,展现采摘与制作工艺之精巧;中间两联以“紫笋香”、“玉笙声”等比喻,生动呈现冲泡时的香气与泉水沸腾之美;尾联运用典故,表达超脱世俗、追求高洁心境,将品茶与禅宗结合,强调茶文化与禅意融合,展现出诗人淡泊名利、追求心灵宁静的生活态度。整首诗意境纯美,富含文化韵味与人生哲理。
留青日札·琵琶记
田艺蘅〔明代〕
高明者,温州瑞安人。以春秋中,大元至正乙酉第,授处州录事,后改调浙东阃幕都事,转江西行台掾,又转福建行省都事。方国珍留置幕下,不从,旅寓明州栎社,以词曲自娱。因感刘后村之诗“死后是非谁管得,满村争唱蔡中郎”之句,乃作《琵琶记》。有王四者,以学闻,则诚与之友善,劝之仕。登第后,即弃其妻而赘于太师不花家。则诚悔之,因作此记以讽谏。名之曰《琵琶》者,取其上四“王”字,王四云耳。元人呼牛不花,故谓之牛太师,而伯喈曾附董卓,乃以之托名也。高皇帝微时,尝奇此戏。及登极,召则诚,以疾辞。使者以记上进。上览之曰:“五经四书在民间,譬诸五谷,不可无;此记乃珍羞之属,俎豆之间,亦不可少也。”于是捕王四置之极刑。或曰:东嘉初以伯喈为不忠不孝,梦伯喈谓之曰:“公能易我为善,行当有以报公。”遂以全忠全孝易之。东嘉后果发解,未知然否。后卒于宁海,时陆德旸以诗哭之曰:“乱离遭世变,出处叹才难。坠地文将丧,忧天寝不安。名题前进士,爵署旧郎官。一代儒林传,堪入史刊。”
多忧者
刘元卿〔明代〕
沈屯子偕友入市,闻谈者言:“杨文广围困柳州城中,内乏粮饷,外阻援兵。”蹙然诵叹不已。友曳之归。日夜念不置,曰:“文广围困至此,何由得解?”从此悒悒成疾。家人劝之徘徊郊外,以纾其意。又忽见道上有负竹入市者,则又念曰:“竹末甚锐,衢上行人必有受戕者。”归而益忧。夫世之多忧者类此也。
听雨堂记
袁中道〔明代〕
乙未,中郎令吴,念兄弟三人或仕或隐,散于四方,乃取子瞻怀子由之意,扁其退居之堂曰“听雨”。十月,予往吴省之,见而叹曰:“吾观子瞻居宦途四十余年,即颠沛流离之际,室家妻子潇然不在念,而独不能一刻忘情于子由,夜床风雨之感无日无之,乃竟不得与子由相聚也。”
嗟乎!宋自仁宗以后,皆非治朝也。子瞻之肮脏好尽,子由之狷介寡合,皆山林之骨,非希世取功名之人也。古之君子,有一人知之,则可以隐。夫孰有子瞻与子由两相知者?以两相知之兄弟,而偕隐于山林,讲究性命之理,弹琴乐道,而著书瑞草、何村之间,恐亦不大寂寞也;而乃违性乖质,以战于功名之途,卒为世所忌,几至于死。彼黄州之行已矣,元祜初,既得放归阳羡,当此时,富贵功名之味,亦既尝之矣;世路风波之苦,亦既历之矣;己之为人,足以招尤而取忌,亦大可见矣,肱已九折矣。或招子由至常,或移家至许,或相携而归,使不得遂其乐于中年者,庶几得遂于晚岁,亦奚不可。胡为乎招即来,麾即去,八年荣华,所得几何?而飘零桄榔之下,寂寞蜒岛之中,濒海相逢,遂不得与子由再见,此吾之所不晓于子瞻者也。夫人责自照。陶潜之可仕而不物,以其性刚耳。子瞻渡海以后,乃欲学陶,夫不学之于少,而学之于老,是贼去而弯弓也。
今吾兄弟三人,相爱不啻子瞻之于子由。子瞻无兄,子由无弟,其乐尚减于吾辈。然吾命薄,或可以免于功名。独吾观两兄道根深,世缘浅,终亦非功名之品。而中郎内宽而外激,心和而迹孤,尤与山林相宜。今来令吴中,令简政清,了不见其繁,而其中常若有不自得之意。岂有鉴于子瞻之覆辙,彼所欲老而学之者,中郎欲少而学之乎?如是则听雨之乐,不待老而可遂也,请归以俟。